中国音乐剧也要“依字行腔”

朱光

近几年是中国音乐剧发展窗口期。但是，有一个普遍现象让音乐剧迷抓狂:“为什么我知道他唱的是中文，但是我还是要看字幕？”音乐剧的音乐和中文歌词，出了什么问题？

严谨说来，中国没有“音乐剧作曲”或“音乐剧歌曲作词”专业。作曲的基本功，是交响乐作曲教的；作词的基本功是在戏文系或中文系磨炼的。而以流行音乐为主基调的音乐旋律与风格，基本没有纳入音乐学院教学体系。换言之，编创队伍里，“外行”不少。

细想，音乐剧演员队伍里的演员就个个专业吗？未必。音乐剧的底色是在戏剧表演基础上的唱与跳，又有多少音乐剧演员首先擅长表演，同时能歌善舞？凤毛麟角。可是有些音乐剧只有驻演几十场才可能回本，演员队伍庞大到100多人，水平自然参差不齐。

听力好的观众为何看国外音乐剧可以不看字幕？主要是一个语言学的问题——英语、法语、德语等基本只有升调和降调，升调表疑问，降调表陈述，但词儿无论读出来还是以不同音阶唱出来，都不会影响理解。

普通话有四声，还有诸多同音字，如“灯塔”和“等他”两词同音，只听不看之际，是靠上下文语境和声调分辨。但如果上下文一致，如“你是不是在灯塔”“你是不是在等他”，就纯粹凭声调分辨。

当那些脍炙人口的英文歌谱已经定下之际，中文歌词不仅要信达雅，还要在押韵的基础上，在中文声调上符合音阶的起伏，才能让观众听懂中文。这实在是难上加难。

“依字行腔”，是中国戏曲界在创作京剧现代戏时琢磨出的艺术规律，出自会泳著《腔词关系研究》。中国传统戏曲如昆曲的曲牌，就有严格的押韵与平仄。但凡回望一下优秀传统文化、多花点时间斟酌歌词且加强与作曲的互动，就更有助于听众听懂中国音乐剧里的中文歌——当然，这个向戏曲学习的道理不难理解，但真正实践起来，对于中国音乐剧编创而言，克服这一先天语言障碍，是一个莫大的挑战。